语言不同娱乐,它是一种相对稳定的文化载体。常说:彻底消灭一个民族,就是焚毁历史,根除语言。如果某种语言从日常生活中消亡了,那么,再有雄心壮志,难以令这个挺尸的民族起死回生。据说,在国外遍地开花的“孔子学院”,就显示了中国日渐上升的“软实力”。难怪想处处抢先的日本人忐忑不安,试图花大价钱建设100所日语中心来对抗“孔子学院”的崛起。要紧的是,语言这种承载历史、文化、道德观念和价值取向的特殊武器,从来都是不见硝烟、俘虏人心的头等利器。 汉语,是世界上最难掌握的语言。它庞大的词汇海洋和丰富的表达方式,令初学者如坠十里雾中。欧洲人慨叹,可以很容易地培养斯拉夫语系、日耳曼语系的专家,甚至古希腊语也不在话下,但是,培养汉学专家,则是相当苦难的。如今,汉语的腰杆子日渐粗起来,自然有背后综合国力的支撑,以文化为主打的“软实力”同样存在激烈的竞争。这场博羿,中国人似乎有所准备,而且信心十足。大气候较为看好,家里的日子却不尽如人意,尤其是汉语语言领域。 法国总统希拉克,专门聘请艺术家进爱丽舍宫,演出古典歌剧,意思很明确;抵制他们认为低俗的、以好莱坞为代表的外来文化和庸俗文化;从而确保法兰西文化艺术的纯洁性和安全性。可惜,在这方面中国人做得相当蹩脚:他们听凭外来文化攻城掠地(比如烂到连韩国人都掩鼻绕行的“韩剧”,宣扬暴力的日本动画片),纵容低俗文化四野蔓延(比如一夜成名的“超级女声”、毫无来头的“戏说”“走秀”),甚至对汉语采取朝令夕改的草率态度,以半法律的方式,为大众传媒和文教单位硬性规定:“必须这样写,必须这样读”。且不说那个所谓“全国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(大概是这样称呼吧?)”是否具备学术权威性,单从那帮家伙半官僚的作风来看,就能猜出他们在利用文化地位对汉字做粗暴而潦草地行政指令。我十多年做文学编辑、文化记者,已经对那些朝令夕改的岁为规定深恶痛绝。其实,不只记者、编辑,那些从事汉语文字工作的文字秘书、中小学老师、大学教授等等,都被弄得满头雾水,莫衷一是。研究汉字的人,恰恰是最容易出现低级错误的群体,岂非咄咄怪事。汉字正在那帮“伪语言学者”手里翻来掉去,痛苦地呻吟。 这样的例子,一抓一大把: (1),“好像”,原作“好象”。考虑到“象”曾是“像”的简化字,改过来,情有可原。规范文字,目的是让公众遵守;可惜,文字的“诸侯割据”更难统一。教科书不改,报刊杂志不改。报刊杂志改了,网络电视不改。主流媒体改了,大街小巷照样我行我素。 (2),“惟一”,原作“唯一”。忽然硬性规定:“除了‘唯物主义’外,其余‘唯’,一律改作‘惟’。”令人惊奇的是,人们刚刚适应这种写法还不到几年,又重新规定,全部改回来,重新统一成“唯”——难道汉字应用标准是橡皮做的?到底听谁的?究竟哪个对? (3)“想象”与“想象力”。起初,并没有硬性规定,两种写法都说得过去。忽然,有人出来管这个事儿了。开始规定:“想象”一词,可写成“想象”,也可写成“想像”。“想像力”则绝对要用“像”;而不是“象”。文字规范本来不错,谁成想,规范了一段时间,就有“权威部门”跳出来“重新规范”,宣布:“想象力”绝对不能用“像”字——一个屁十八个慌,真他妈扯淡!那些自称“权威”的部门是谁封的?他们顺嘴胡诌一个标准就要变成全中国语言文字的“老天爷”? (4)“林阴”,原作“林荫”,会声会形,好得很;结果一纸公告全部变为“林阴”。如果“林荫道”改成“林阴道”,连在一块儿念,那就更歧义百出,令人啼笑皆非了。 写法朝令夕改,读音也要“与时俱进”。今天这么读,明天就可能那么读。在中国干语言文字工作,犹如痴人说梦话、白天说鬼话,总也没有个“准调门”。比如:(5)“确凿”,原读“QUE ZUO”(对不起,标不出汉语拼音;姑且用英文代替吧),忽然改为“QUE ZAO”;(6)“龟裂”,原读“JUN LIE”,忽然改为“GUI LIE”。理由大概是“将错就错”吧,这显然是对汉语的“强奸”! 岂只这六个小小的例子?类似的文字笑话多了!如此草率地对汉语如此折磨——凭什么?就凭你们是国务院什么专业委员会的?说实话,建国之初,汉字简化已是一场“文化灾难”——虽说便于众多文盲读写,同时产生了成千上万的“异体字”,为将来的文化事业制造了众多麻烦。如今,不吸取教训,反倒以“汉字仲裁法庭”而自居,翻云覆雨,指手画脚。这种令人厌恶的“学阀”,也该那些大权在握的人出来管一管了。如果那帮自以为是“语言权威”的家伙实在干不了,就赶紧滚蛋;别再以行政权力代替学术研究,最起码这帮牛烘烘的人,别再给汉语添乱了。 作者:张继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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